12/18/2009

獨居老人大阪自由行 Day 4;一澤信三郎帆布


 過了 祇園 後,經 八坂神社  東大路通 約公車一站多一點的路程就可以到 知恩院新門 附近,然後遠遠地就可以看到他們的招牌,也就是這次大阪行前我預定除了手塚治虫記念館的第二個目標:一澤信三郎帆布


這是一家以帆布袋聞名的京都名店,起源於 1905 年由 一澤喜兵衛 創始,剛開始時只是幫一些園藝、酒屋等職人來製造工具袋,直到七零年代到三代的 一澤信夫 掌管後開始蓬勃發展起來。

2001 年喜夫過世後開始鬧遺產爭議,遠赴外地並未繼承家族事業的長子 一澤信太郎 與一路跟著父親信夫身旁打拼的三子 一澤信三郎 分別聲稱擁有「一澤帆布」的擁有權,因而還鬧上法庭打官司。

2005 年法庭裁定由長子信太郎取得掌管權,信三郎被逐出一澤帆布,但原一澤帆布的一些老師傅與員工顧念與信三郎的舊情也一併離開。隔年信三郎就在老店的對面開了一家「信三郎帆布」,由於京都人傾向支持信三郎,所以大多選擇光顧信三郎帆布而遠 信太郎 所掌管的一澤帆布。

由於缺乏人手與生意清淡,一澤帆布一度在 2006 年歇業,而過往也是跟隨父親且負責生產的四子 一澤喜久夫 與信太郎合作重起爐灶,將老店重開。

2007年信太郎與信三郎雙方因侵權問題再度鬧上法庭,2008 年底大阪高裁判定信太郎拿出來那份以電腦打字的父親遺囑中,所具名的漢字「一沢」並非信夫所慣用的「一澤」而判定遺囑無效,信太郎於是辭去一澤帆布社長的職務而由喜久夫全權接管。但同時大阪高裁也說信三郎所拿出的遺囑有其不自然與不合理的部分

無論如何,京都人偏向挺信三郎,事實上這也合情理。試想一個一輩子跟著老爸身旁默默努力的兒子,突然在父親過世後被遠走他鄉的大哥回來趕出家族企業,任誰都會覺得是大哥信太郎覬覦而回來跑回來爭奪遺產。

撇開這些不談,三子信三郎在有老家臣與原有工廠的加持下並未只固守城池。信三郎帆布在包包的設計上也動了許多腦筋,不只維持有傳統的素色為主的包包,也推出許多如現代包包的 logo 與花色(還有『原子小金剛』花色,下次我想買 XD),他能戰勝由信太郎與喜久郎所持的本家不全然是只靠顧客的同情心。


行前我有給叮噹妹稍微瀏覽了一下信三郎帆布的網站,她的評價是尚可、到時再看看,在某些方面她是個很理智與著重實用性的人。不過很巧的是由於工作上的一些因素,原本完全不用小型提袋的她也需要這麼一個包包,就在我們去逛信三郎帆布後就找到她所需要的包包。

話說網路上有講你若要去逛信三郎帆布,最好在開店(09:00)之前的半小時到一小時就去排隊,通常不到三、四個鐘頭店內的包包幾乎就會「搜括一空」了。那天我們吃完午餐後慢慢走到店外,發現沒有人排隊耶!進到店裡才發現有不少顧客已經在裡頭了。

全店次貴的樣式 NB-0133,600 円

一堆香港大嬸… 


出發前我也有相中自己想要的一個包包,實地去看時,哇~好大一個,跟書包一樣了。事實上應該就是書包吧!?XD
全店價格第四的樣式 S-0429,400 円

背書包上學去 XD

不過近年來我出門已經沒有背包包的習慣了,所以當場猶豫掙扎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買。最後我女朋友又用我們之間的老招,說來猜拳吧!
但猜完後我說:「我都知道你會出什麼ㄟ」她:「那就來丟銅板吧!」
   
最後擲了三次,結果是:“不要買。”
我才不捨地將那大書包放回原處不過,最後做這決定是對的,冥冥之中有安排吧?


如果要到信三郎帆布的朋友,不管是不是要買包包,記得買一份他們catalog。印製的十分精美,型錄內的包包樣式還是用手工繪製再印刷出來的,極具巧思,很有收藏價值。

而且一本 catalog  100 円,所賣得的錢全數捐出來給當地的慈善機構所用,我們當時去的時候則是為異常疾病兒童所募款。

這是黑白,也有彩頁的。右邊那個就是原子小金剛花色包

Catalog 內附上他們所用的素色帆布,專門給人網路(日本國內)訂購時選色用的


叮噹妹買的信三郎包包,5,460 円


顏色有點偏差

全包包純手工一鎚一線製造



因為是帆布材質所以都是單線裁縫,但很結實啊!提、背帶以及一些位置會用多軌裁縫來補強

信三郎發明的「布包」logo,源自於漢字裡與皮革有關的「鞄」字的改造


等步出信三郎帆布後,來時下下停停的細雨已停,不過店員阿姨還是給我們一個塑膠來裝包包。

我們後來在關西空港時也看到有人提著信三郎布包的袋子,不過卻是紙袋,後來仔細一想應該就是當地 當天有雨的緣故,如果給紙袋易濕也易污損到袋內的帆布包,不得不再一次稱讚日本人服務的細心態度
他們的塑膠袋材質也很厚,手提部分則是兩層補強以防破裂


逛完信三郎帆布,我們也想去看看一澤帆布的商品,不過大門卻是關著的,原來我忘記那天是星期四,是一澤帆布的公休日子。我們對京都人的品牌之爭其實並未有特定喜好,或許本家新開的一澤帆布也有我們喜歡或所須的東西也不一定殘念。

慢慢走到 知恩院前 的公車站牌等車,準備前往本日在京都的最後一個行程。

 
附錄一篇 香港信報 對一澤信三先生的採訪報導:
帆布袋一生 一澤信三郎

先說一宗爭產案吧,香港人最喜歡。

日本京都府京都市東山區,有一家人,姓一澤。嘉永六年(1853年),一澤家第一代,一澤喜兵衛雖然很喜歡西洋文化,性格卻是徹頭徹尾的頑固日本人。他是日本第一代西洋洗衣店店主,也是日本第一批為無聲電影配樂的創作人。可是口邊總會掛著一句:「不工作不行,不自己親手做些東西不行。」直至第二代的一澤常次郎,大概約一百年前的大正時代,隨著單車普及,為醫院送藥的、派牛奶的、做三行的、種樹的、為酒館送酒的人做適合放在單車上,用作放道具的帆布袋。

京都LV
帆布袋,當時當然是一個個的手做,信三郎布包有限公司社長一澤信三郎說:「那時候,是『面對面』販賣。我爺爺那時代,賣一個帆布袋,一段時間,會去拜候用家,看布袋的形狀,再看看如何改進。」

這種優質的帆布袋,都會以正體楷書寫上「一澤帆布京都東山知恩院前」的字樣。京都東山區這一百年,就因為一澤帆布店而興旺起來。故事來了,直至 2001 年,一澤第四代的一澤信夫逝世,1999 年立下遺囑,決定把家族生意交給跟他一起守業二十五年的三子,即一澤信三郎。誰知,2001 年尾,本來是銀行職員的長子忽然找來一張「新遺囑」,說爸爸在 2001 年決定把家族生意交給他。

法庭開審,判新遺囑有效。長男下令三子交出工場及舊舖。誰知道,七十多名負責做袋的「職人」一起辭職,表明如果公司不是由信三郎打理,就做不下去。

你可以說一澤帆布是京都的 LV,這一百年,是一百年來,跟 LV 一樣,終身保養,兼只在京都手做,只在京都東山區有一家門市。跟最近已經 mass 了的 Porter 布袋不同。沒有了職人,什麼也做不了。加上東山區的寺院和尚、長老、有頭有面的都決定要幫忙,成立了「支援信三郎後援會」,要一澤信三郎率領所有職人,在東山區開業,留住一澤帆布這個百年傳統。

2006 年,「一澤帆布」這個招牌,照法庭決定,交給了長子。信三郎重新上路,以「信三郎布包」為新招牌,做跟「一澤帆布」一模一樣的布袋。由帆布到窩釘、到布帶、到衣車的線、到職人,都決定不跟長子一澤帆布做交易,只跟信三郎做買賣。所以,可以做到一澤帆布的靈魂的,只有一澤信三郎可以。

事件仍未完結,「一澤帆布」從此消失,只剩下「信三郎帆布」。新店開幕時,東山區圍了二千多人,每人只限買兩個布包,職人連日加班做的一萬五千個,兩小時就賣光了。直至今日,一間小店重開三個月,上午九時開店前,都會排上二十多人。三小時後,大抵所有布袋都會賣光。


 
差不多先生
「每日,都只有五百個左右。賣光了,就算。」信三郎社長說。

只開半天,就空著舖子,人工燈油火蠟得燒下去。這樣賠本的生意,香港人會做嗎?

一澤信三郎,五十七歲,是一澤帆布的前總經理。問他很多經營的要點,他總是很「差不多先生」。

例如,每日會出什麼布袋?「我沒有數過。這些都交給職人處理。他們做出來,就賣。如袋身跟肩帶的配合有上三十個款式,每一天早上回來,我才會知道今天有什麼賣。」

即是有多少個?「沒有實數。只是有就賣,大抵五、六百個吧?」

每天只賣五百個,可以維持嗎?「也可以。只要仍然有人來買就成了。」

沒有想過做更多,可以賣更多嗎?「沒有。為什麼?為什麼生意一定要愈做愈大?」

終於都說到戲肉了。最近有一堆台灣經濟書,討論什麼叫「手感經濟」。說做人,買東西,買經驗,都可以回歸基本,《天下雜誌》找來京都一家百年旅館,說由旅館到食物所有東西,都是「手做」的,去對抗今時今日「Made in China」式,千人一面的量產型經濟。

事件中,職人的組織力及團結性不可忽視。畢竟,一澤帆布沒有了職人,就什麼也做不來:「他們自發地跟著我走,我才可以維持這店子。」


 
矜貴職人
一澤帆布的職人,行學徒制。八十多個現役職人,由二十歲到八十九歲:「其中一個(職人),就在(店子)對面的加工場。他八十九歲了,由我出生到今日,仍然在車線。那台衣車,用了六十多年,是戰前的東西。」

職人的薪金,一點也不便宜。一個做了三年的職人,年薪也有三百五十萬日圓左右,比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生做打工男,要高 30%。而且,流失率很低。

「有些女生,結婚了,才會不做。職人們都很喜歡這樣的工作。」為什麼?「因為他們不會只做一項工序,甚至只做一種袋。店子中的所有袋子,他們都會做。你看他們(指著店員),其實他們有些也是職人。」

即是,沒有兼職?「我這兒不請兼職的。做袋的到賣袋的,他們都要知道袋子的做法、原材和工序。」在日本,請全職員工,一年要發兩次花紅。每次最少也要發三個月月薪。如果所有員工都是全職,公司的人工支出定當會天文數字式增加。

「沒有所謂,最重要是,他們每一天都會做不同的東西,這也是我不限定他們每一天要交出什的原因。沒有『東西』(實物)做出來,他們不會開心的。」

相比《時代》雜誌曾經訪問的那家T字頭登山名牌的工場的中國女工,她每天只有一美元的收入,說:「我從來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有什麼人買。那麼大件的外衣,有什麼人買?」同樣是工人,信三郎帆布的工人就矜貴多了。

「每年,我們都有一次國內旅行,兩年一次海外旅行。工場職人、店員一起去的。」店子呢?「休息囉!一起去玩。他們不去玩,不快樂,做不到好袋子。」

其中一個店員只有二十歲。由兵庫縣搬到京都府賣袋子,都只是因為喜歡這個傳統:「一百年,有歷史,定當有原因。」  

所以,年中也有不少人想加入一澤帆布做職人。有沒有特別的條件?

社長說:「首先,我會問他會不會由一數到一百。會數,就多數錄用。」

吓?
「由一數到一百。我這店子,不是做一千、一萬、十萬的。他們知道一百,就可以了。」


 
要做好東西
「如果我把生產線搬到中國、越南,做十萬個、一百萬個,定當便宜多了。可是,一定不可以做到好東西。我要做這個布袋,連拉鍊連窩釘也是普通貨色的三倍價錢。做不到好東西,不成呀!所以,這袋子由剪布到縫製,只在京都做。」

社長又說:「早兩天,有個五十多歲的太太,拿著當年我祖父做的布袋來說要修理。拿著布袋,我知道我們已經做不到這個水準。」為什麼?「以前仍有帆船時,都會找到些上好的帆布,現在做帆布的職人,死的死,退休的退休。找好的帆布,都已經很難。」

一澤帆布以前的「面對面販賣」,到今時今日仍然堅持。只要你把爛掉的一澤帆布袋拿到信三郎的店子,簽一張同意書,他們就會跟你修理,守著的就是「一生保用」的一個承諾。信三郎社長為京都貴族小學同志社小學做書包時,有這樣一個故事。

「整個過程,用了六個月。」
六個月?會做多少個?
「二百七十個。做一個,不會做到好東西的。」
又為什麼呢?
「只做一個,不會知道那個布包好不好用。我們做設計,找一小隊職人一起集體創作。之後試做一個,找同志社的老師試用。書包,袋身的角位會不會因為書角而變形?肩帶會不會變形?試用了三個月,才做。」

生意有很多做法,這種「手感經濟」,就是沒有人可以學得了。「我這兒,沒有企業秘密的。你想抄,便抄吧!如果你可以。」信三郎說。

我覺得很有意思。



圖片來源:自攝

2 則留言:

  1. 真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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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官司其實還有後續。
      當初我還在天空部落格時有發一篇,但轉移時我並沒選擇保留。

      信三郎的老婆一澤恵美持續上訴,判決也終於逆轉,2013 年信三郎也拿回經營權。
      目前他們以「信三郎布包」、「信三郎帆布」、「一澤帆布製」等商標出產產品。
      所以若看到後者的「一澤帆布製」,那並非信三郎盜用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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